舅舅曾对他说,“小望出息了啊,可能要成为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了。”钟北望应着,这话落在他心里泛不起任何波澜。
第一个大学生?所以呢?他想。
台上略微佝偻的老头被学生戏称为驼老。他像骆驼,顶上花白的头发被梳成时髦的一小撮,散在脑袋中间;眼睛不大却不浑浊,微凸的下颌叫他平添几分亲和,因为下巴收不回来,难以板起脸。
高考像一个迅猛的巴掌,你能看着它落下,啪得打下来,等你呆愣着反应过来,才感受到它的威力。
钟北望也是如此。他愣愣地考完,对考的什么没留下任何记忆,只记得出分那天被驼老叫过去学校。
他灰h的指甲盖里有除不尽的粉笔屑,钟北望看着这根手指飘移到纸上的某处。
“小钟,第一志愿填这个吧。”
“为什么?”
“它在大城市,而且我看了下,你的分可以上他们的王牌专业。”
钟北望有些踌躇,他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什么。或许因为大城市,这三个字对于没出过县城的他有点陌生。刚修的柏油路是他最实切的,对于大城市的认知;或许是因为熟络的人都在这里,驼老,他的同学,还有家人。
驼老按着钟北望的肩,他老了,但手还是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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