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巍邢岚走出食堂,被后头的崔斐叫住了:“待会儿训练你就别去了,今天带那个沈凯阳去外头大医院里好好看看,外出我已经向值班室报过了。”

        巍邢岚有些惊讶:“连长看来你还是挺关心凯阳啊。”

        “我关系他做什么?都被副师长抓个正着,我可不想再丢这个人!”崔斐斜眼瞪了瞪,背着手快步想前走远,巍邢岚在后面笑着摇了摇头。

        大营门外是一条破旧的柏油马路,坑坑洼洼,车开过就扬起沙尘暴似的一阵飞灰,更要命的是这马路还很繁忙,大大小小的卡车络绎不绝,前一阵还没散尽,后头又跟上一浪,这可苦了站岗的战士,虽是两小时换一班,下来时就像去了趟沙漠似的灰头土脸,但持枪的哨兵仍是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军姿,立在高高的哨台上,任尘土掀起他们厚实的呢大衣,他们对门而立,与身后延展开去的两堵白墙上“保卫祖国,严守纪律”的大字一同笃定于此,融为一体,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巍峨的视觉,虽简单朴素,但绝对震撼而深刻。

        等了十来分钟,公车终于在蒙蒙中从路的尽头颠簸开来,跑这条路线的司机师傅都很熟悉,见巍邢岚和沈凯阳穿着军装上车,刚要掏出证件,他就摆了摆手让他俩进去了。

        巍邢岚找了靠后的位置坐定后,立马脱下帽子掸掸上头的灰尘,他总是以一个军人的标准将自己收拾得尽可能利落干净,沈凯阳有样学样地也拿下帽子掸掸,冲巍邢岚笑笑。

        沈凯阳一直凝视着窗外的街景,不看别的,只是看人。好久好久没有看见市井的热闹场面了,又逢临近春节,街上泛着喜庆的红色,在部队里只有满眼的青灰和严肃,根本没有一点过节的征兆,现在的自己竟觉得那些繁华与生活化的点滴全然离自己远去,只能坐在座位上隔着一面深蓝的玻璃以一个过客的视角远远观望,他甚至不敢想象把自己扔到人群中去还有没有能力和他们交流,心中忽然很落寞。巍邢岚拍拍沈凯阳的肩,对他温和地一笑,没有说什么,顿时那片落寞的乌云就消散了一半,因为沈凯阳明白,巍邢岚正对自己说你不是一个人。

        一路上他俩没怎么说话,这种感觉很好,沈凯阳喜欢跟在沉默寡言又内敛深刻的巍邢岚身后,不用说话,只是跟着,因为他确信,这种无需用言语来修饰的信任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转了两路车,终于到了医院,因为是军人,可以省去很多繁琐的手续和漫长的等待,直接领到病历去科室看病。

        医院的门面看上去不是很大,有些年头的感觉,但里头却和迷宫似的深入,东弯西拐了好一会儿才顺着指示牌找到了骨科,一共有三间,门口还贴着大夫的照片和简介,巍邢岚来回打量了一番,挑了中间那位看上去最老的,因为除了照片简历,底下还贴着“专家门诊”四个赫然大字。

        “报告!”巍邢岚的部队作风是走到哪带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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