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快睡吧,已经很晚了,东西放着明天再整理。”刘话看了眼桌上摆着的那个黑色小闹钟,都已经凌晨两点了,光看这数字就让他起了困意。

        “你们是第一批来的,就把这两张下铺给分了吧,我新兵连时候班长说过,下铺睡着踏实。”他边说边脱掉大衣,里头是冬常服,那崭新崭新的一级士官军衔的肩章在灯下闪过一道白晃晃的光,明显他是刚扛上“枪”的。

        “班长,你是哪里人?”万小柱边铺床,边还不忘和刘话套套近乎。

        “我啊,山东的。”

        “我去过山东,山东哪儿的?”

        刘话有些漫不经心:“我那旮旯儿小地方,农村,说了你也准没听过。”他坐在床上,看着他俩忙活,“先把能睡觉的家伙整出来,别的搁着明天再整,明早带你们上值班室往家里去个电话报个平安,也好让家里头放心。”

        关灯,上床。

        万小柱和刘话一会儿就没了动静,沉沉地睡了过去,沈凯阳却清醒着。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闹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大得惊人,能带起房间四壁间的回声,在这样一片静谧黑暗中,时间多得足以让他想任何事情。

        太快了,他还是这样想,一切发展得太快,以至于还没切实地接受而觉得不真实,感觉自己睡着的是家里的床,在人武部训练基地前最后看见的父亲那坚定的面孔,爷爷因为送不了自己而气急败坏地冲妈妈发火……大家的叮嘱,期盼,激励,这些片段历历在目的闪过,沈凯阳心里顿时觉得失落极了,这是一场没有一点点仪式感的告别,本应能做得更好些,这样留下的回忆就会深些,没准现在就不会有这种仓促地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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