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了很久,沈凯阳终于看见车灯前晃过一块指示牌,上面写着“军管区”三个鲜红大字,他知道,现在车子轧着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他即将献出自己青春的火热军营,他正襟危坐,带着兴奋拼命向窗外探望,想象着外面这所谓的精锐之师的一切场景——四四方方的队列,威风凛凛的哨兵,响彻云霄的口号,地动山摇的正步,雄浑激励的军歌,一望无际的跑道,架架翱翔的战鹰,还有那巍峨庄严的营房,顶端的军徽会在艳阳下闪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国旗猎猎地迎风飘扬……一切这样期待中的想象都让人热血沸腾,即使现在外面除了树丫紧紧密密抱成一团的白杨什么也看不到。

        车子在一幢平房前停住了,还没等他们下车,外头就响起热闹非凡的炮仗声和完全没有乐感可言的锣鼓声,噼里啪啦地乱成一团,就着房前仅那么一盏似乎电压过低的钨丝灯抖抖缩缩地放出点光,照得一切更模糊了。

        依稀看见青砖黑瓦,对开的绿色大木门,两边挂着红底黄字的醒目标语,沈凯阳着实傻了眼,跟前这幢典型两层苏维埃时期风格的房子陈旧得让人觉得千疮百孔,岌岌可危,配上四周光秃秃的一片荒凉,心里头也荒凉成光秃秃一片。这就是L师?这就是传说中气派的L师?沈凯阳的幻想实实在在地被破灭得一丝也不留,耷拉着脑袋索性不再正视,免得越看越失望,越看越荒凉,随着人流就向前走。

        门前两侧站了好些人,可逆着光谁也看不清脸,也不知放了多少的炮仗,刺鼻的烟雾让能见度骤降为零,顺着风全都扑了过来,呛得沈凯阳晕头转向,止不住地流泪咳嗽,一片混沌中有人猛地将沈凯阳手上的迷彩包扯了过去,他一惊,本能地不肯松手,但那人也倔,硬是要抢,结果连人带包全倒了上去,将那人重重地压趴在地上,所有人一阵哄笑。

        “刘话!你又在干什么!”站在灯泡正下方的那人看着这边严厉地训斥道。

        沈凯阳忙爬起来顾不得拍拍尘土就笔直地站好,还不忘顺便把迷彩包夺回自己手里。

        “我…我只是想帮这新兵提提包,没想到他整个人就倒我身上了。”这一期士官明显也是被训得懵了,无目的地又伸出手去拽沈凯阳的包,但沈凯阳依旧还没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仍不肯放手,他俩眼睛都看着门前的那个上尉,手却在底下不停地扯来扯去。

        上尉看得实在忍俊不禁,没法子,低头噗哧地笑出来,然后赶忙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调整回严肃的表情看着他们说:“就你这样!幸好连长还没回来,自己都带兵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失!好了,外面冷,屋里说话,把新兵都带到会议室集合!”

        会议室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关于训练计划和阶段的表格,一群新兵好奇地看着,犹如一群伸长脖子的呆头鹅。

        上尉和巍邢岚方仲天在大桌子前坐下,巍邢岚将几份档案交到他手上,他认真地一张张翻看起来,完了后露出欣慰的微笑:“你们两个果然把最精的几个给我带回来了,不错不错。”方仲天摸着后脑勺嘿嘿地憨笑起来。“我还没自我介绍。”上尉站起来,面对六个新兵说,“我叫龚毅龙,你们新兵连的指导员。”说着向大家敬了个军礼,“先别忙着给我还礼,一,你们还没学军礼应该怎么敬,二,你们也算不上真正的军人,既没有衔也没有军人过硬的作风,三个月的新兵连就是要把你们从一个地方青年转变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到时你们才有资格还我今天这个军礼。L师很严格,训练的强度和训练量都比一般空军部队多很多,因为只有这样摸爬滚打出来的兵,才配得上我们精良的L师!别以为来了这儿一切都已经妥了,我手上也有退兵名额,不是什么歪瓜劣枣都能进L师,哪个吃不消,想放弃这份用掉皮掉肉换来的成为空L师一员的荣誉随时跟我说一声就行,我立马放你回老家!当然,我相信你们都是有上进心的年轻人,不会成为军队第一关的逃兵,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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